闭门待客的青萍会馆摒弃了盈利为先的理念,为真正喜爱品酒的雅客们筑造出一块理想的精神乌托邦。
剑胆琴心,侠骨柔肠
“我的目的是想尽一切可能,让正在做的事情能够持续到我六七十岁的时候,能有一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可以留给孩子。”青萍会馆的创建人吴剑心说道。这家会馆藏于北京春秀路内的一条寻常巷子之中,两只清末民初的青石狮蹲坐在一家古朴院落的正门口,左雄右雌,镂刻精致。石者实也,狮者思也,虽未入门,却已然有了深宅大院的威仪与庄重。进入青萍会馆,
“剑胆琴心”4个遒劲的横轴大字迎面而来,会馆主人吴剑心出现在会馆之内,他在欧洲与美国游历数十年,拥有数座古堡、茶田、酒庄及数量惊人的古董老爷车,行事风格极为低调。
青萍会馆将近700平方米的面积被分隔成楼上楼下两层,吴剑心祖辈的宅邸里就铺着京砖,所以他用印有“剑胆琴心”印记的京砖沿楼梯一路铺上二楼,做迎宾道用,以示对祖辈过往的缅怀。二楼是用膳进餐的主要场所,二楼前厅两边分列着精雕细琢的铜质镏金十八罗汉像,左放降龙、伏虎、笑狮、骑象、坐鹿、布袋、芭蕉、长眉、欢喜九罗汉,右摆沉思、过江、探手、托塔、挖耳、看门、开心、举钵、静坐九尊者,这是吴剑心祖上所传之物,具体年代虽已无从考证,却显出主人世代沿袭的儒雅。一座跪像秦俑立于二楼门厅正中,不怒自威。穿过门厅,左边是吧台和会客区域,右边则是画廊、雪茄吧和颇为壮观的私人酒窖。酒窖的外面是一个小厅,门槛是一块长4.5米的黄花梨木整板,入厅用餐就必然要迈过。而餐桌也颇有新意,由一张从山东收来的古董大鼓做成,四旁则摆放着吴剑心众多的收藏品和艺术品。Private Dining Room的大门由主人从潮汕收来,古董木质窗格上的彩绘玻璃传递出西式的Art Deco气质。“我非常、非常喜欢中式的、质朴的东西,把这些古董聚在一起,这里就有了一种岁月积累出的灵气,用钱去衡量它们其实反而是侮辱了自己,”吴剑心随手指着一件山西收来的古董屏风说道,“以这种做工,它必定曾经是大户人家的东西。它只是一件不做声的物件,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摆着,我可以吹嘘花了多少钱收到了它,但是如果它有生命,它一定会笑话我,因为我不过是用金钱获得了它,但它目睹的兴衰成败和世事沧桑比我的人生要丰富得多。”
美酒留香,岁月流金
国内外来过青萍会馆品酒的名家无一不对这里的酒窖推崇备至,其中更有数位称其是中国数一数二的酒窖。吴剑心藏于青萍会馆酒窖内的佳酿包括1914年的白马(Chateau Cheval Blanc)、1922年的拉图、1929年的奥比昂、1945年的庞马(Chateau Palmer)、1947年的拉菲、1955年的柏翠和1955的伊盖,千余瓶的佳酿全部出自法国,而产自波尔多的美酒更是吴剑心的最爱,其中年份上乘、价值不菲的珍品可以在这里一览无余。为了保证藏酒的品质,酒窖24小时恒温恒湿,每小时都有专人进去检查——专业的人工维护也使得这里的每一瓶葡萄酒都保证了高贵血统的延续。
“波尔多的酒庄都是评级的,评级的酒都有收藏和投资价值,但是有谁能给时间评定等级呢?”吴剑心说。在青萍会馆内的酒窖中,历史最悠久的是1908年的Chateau Coutet,而在吴剑心美国以及法国的酒窖中,最老的酒要追溯到1785年。吴剑心拿起两瓶酒,在射灯下一瓶呈现出色泽深沉的宝石红,另一瓶则呈现出透明的金黄色。这两瓶产自波尔多伊盖酒庄的贵腐甜酒,虽同属一家酒庄,但由于酿制时间相隔了上百年,那瓶古老的变成了红酒的颜色,而新酿制的那瓶却依旧保持贵腐甜酒特有的金黄本色。同出一脉,却各不相同,拥有超乎想象的浓郁与香甜,年轻时浓得坚硬结实,成熟时则丰沛圆融,每一回品尝都是味觉的惊奇。像这样的红酒宝藏在青萍会馆里只是沧海一粟,随手拿出几瓶佳酿,总价值都要过百万——这就是时间的魔力,时间让醇厚的变得更醇厚,让传奇的变得更传奇。
以酒当歌,沉香百世
吴剑心说:“去年夏天,我们三五好友就坐在青萍会馆外的露台上,喝了一瓶1982年份的酒,虽然只是三级酒庄的酒,但因为人对了,心情对了,所以那天喝得很舒服,很难忘。”吴剑心将手中一个现在已经很难见到的铝制茶盅端起,里面飘散出咖啡的香气。他歪着头,微蹙着眉头,接着说道:“除了一定要喝波尔多之外,我对红酒没有太多的要求。而与喝酒的人谈论文化,创造一种独一无二的氛围,这才是我创建青萍会馆的目的。能不能立即赚钱不重要,如果没有文化、品位的支撑,钱在手里有什么用呢?当你得到了大量的财富,你要思考的是如何去保有、梳理你的财富,而私人会所就是一个可以让大家静下心来的地方,在这里你能够好好思考如何将财富积累变成更恒久的、更能够传承的东西。”在吴剑心看来,一家成熟的会所应该是一个流芳百世的身份象征。身处同一间会所,所有人都来自一个社会阶层,享受平等的服务,会所里的会员是彼此最为宝贵的资源,而会所的精神才是凝聚在其中的最大价值。“国内的富豪还无法甘于寂寞,在安静的氛围内让自己舒服、同时拓展稳定的社交圈。在欧美,朋友招待你,如果他是有身份的人,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会请你在他的会所里吃饭,而不是在外面的餐馆,这不是一种简单的炫富,而是一种不会有失风范的礼仪。在美国,我是3家会所的会员,以我在美国东海湾的一家名为The Country Club的私人会所来说,里面有2个高尔夫球场,但即使是如此之大的会所,里面的任何一个服务生都知道我叫什么,球童开着球车过来会和我打招呼:‘你好,吴先生’,他们所有的员工都记得你的姓名、偏好、生活细节,如果你在这里招待朋友,在任何情况下他们都不会让你失礼,所以这家私人会所已经经营了上百年,仍然备受欢迎。”
吴剑心崇洋但不媚外,是个将中西文化结合得很透彻的人:“我从来都没有忘了自己姓什么,中国的文化很深邃,从文化而不是单纯从欲望上来追求享受,这是我所追求的中西融汇。欲望出发的享受都是阶段性的,而文化出发的享受才是长久的。”青萍会馆的本质其实是吴剑心本人当下状态的真实呈现。“我在经营青萍会馆的过程中探索着自己,我也会从来这里的客人身上吸取精髓,让我的会所能够更好地体现我的想法。”吴剑心说道。
把酒言欢,日月皆小
想成为青萍会馆的会员是件严肃的事情,新会员入会都必须经由老会员的推荐,而且必须在老会员的带领下来过会馆3次,以确保他本人的品位层级确实适合这里。在这个私密的会馆里会组织各种主题的晚宴,允许客人们在这里享用美酒,而吴剑心在波尔多St-Emilion的酿酒师也会经常来此处与会员交流红酒文化。
品评红酒并非吸引会员来此的唯一理由。会所里也有几位有趣的会员,他们来到青萍会馆从不喝酒,只是因为喜欢这里的氛围,虽然与红酒的主题看似矛盾,但其追寻品质的目的却很明了,“他们更了解我到底想干什么,这些朋友对我是百分之百精神上的支持,”吴剑心说道,“我对会员品位的要求高于对资产的要求,对我而言,维护我对自己的要求很重要,我这儿就是一个追求个性化的地方。大家应该静下来,在自己的小圈子里。”
自幼吴剑心就不喜欢豪饮,在嘈杂的环境下,怀着一种炫耀的心态把一瓶好酒三五杯喝光,完全没有真正地去品味其中的滋味,那是对好酒的亵渎。这种喝酒的方式是来到青萍会馆的雅士们不会显现的,他们经常三五个人坐在一起,点上一瓶美酒,配几道甜点做辅菜,然后慢慢地享受这段悠长的美妙时光。
“我和我的朋友在这里享受的不仅仅是一瓶酒,还有一种氛围,谁都不能去破坏它。”吴剑心说。在青萍会馆里品酒,发现沉静的酒客与美酒有着相似的品格,他们懂酒、爱酒,边饮边雅谈,不愠不火、不急不躁,含儒含道,怡然自得,犹如欣赏一幅美丽的风俗画,饮着好酒,品着人生。
古人饮酒至酒酣时孤傲不驯,放浪自任,轻佻礼疏,视为酒狂,时至今日,又有了新的定义,青萍会馆是吴剑心的理想主义试验地,包容着梦想和现实,就像一杯醇美华丽、回味持久的葡萄美酒,既是物质的载体却也包含着精神的享受。关起门做生意,只为了追寻人生中最为真挚的一点执着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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